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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太监赶紧安慰道，“公公先别动怒，那苗家就是有天大的胆子，可也不敢得罪您呀！宫里的贵主没事儿吧？”
黄昕‘哼’了一声，“但凡贵主少一根头发，我这会儿还能站着跟你说话吗？”
万贵妃独宠后宫，十分的娇贵，谁要是惹恼了她，皇上就要怪罪下来了。
管事太监道，“苗家在京城也有话事人，我这就把他叫过来……”
黄昕不悦地道，“叫什么叫？我哪有工夫见他？停了他家的内廷供奉，然后给我滚得远远的，别让我再看到他们家的任何东西。天底下做药材生意的还不有的是？另换一家就是了。”
管事太监见他是真的发了火，也不敢多说什么，低着头一个劲儿地赔不是。
黄昕道，“盛小姐呢？”
管事太监道，“早就到了，被我送到了隔壁喝茶。”
黄昕点了点头，“请过来吧。”
管事太监亲自去请盛南锦。
内务府的墙都是用木板隔出来的，并不怎么隔音，黄昕在这头说的话，盛南锦听得真真切切。
内务府直供后宫，普天之下所有的商户谁不想成为皇商，和内务府搞好关系？苗家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烂树根子来骗人，这里头肯定还有其他的事。
不过黄昕的话也让盛南锦明白，内务府的供奉能坚持多久，靠的就是黄昕的一句话。毕竟宫内正主们只管用东西，哪里管他们出自哪里，是谁家供奉的？
盛南锦小心翼翼地去见了黄昕。
黄昕缓了两口气，低声道，“知道我今天找你来做什么吗？”
盛南锦心里有数，嘴上却不能说出来，笑着道，“不知道。不过不管什么事，只要公公开口，我一定尽力去办，至于能不能办成，那就不敢说了。”
黄昕扑哧一笑，“装腔作势！我问你，你真觉得季家的海贸能成？”
盛南锦郑重地道，“就像公公之前说的，这船一离港，除了上下人等齐心协力之外，还要看老天赏不赏脸。我不敢保证季家一定能成，只是看好季家这次会盈利。”
黄昕道，“你很相信自己的眼光吗？”
盛南锦笑着道，“当然。有些人就是有经商的天赋，我觉得自己就是这种人。”
黄昕道，“听说你想在京城开一家布行？找到合适的铺子了吗？”
盛南锦摇了摇头，“哪是那么好找的。繁华一点儿的位置早就被人抢占了，而且也不会有让位出租的道理。那些没人瞧得上的位置，不是太过偏僻犄角旮旯，就是有什么说法，我正犯愁该怎么办呢。”
黄昕见她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笑着道，“这有什么难的。”说完便从桌上拿起一张字条递了过来。
盛南锦莫名其妙地接到手里，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她诧异地抬起头，不解地问道，“公公这是什么意思？”
黄昕白了她一眼，“少跟我这儿装傻充愣！你那么聪慧，会看不出来？明跟你说了吧，这是我几年前买的一间铺子，这些年一直租给人做杂货生意。不过去年我就想收回来，因此提前跟店主说过了，他们过完了年就搬走。这铺子空了，你叫人过去瞧瞧，若是看得上眼，就拿去开布行吧，年后就能开张了。”
既然是黄昕的铺子，那位置肯定差不了，就是不知道他为何会变得如此大方？
盛南锦一愣，笑着道，“公公的铺子，我可不敢用。您既然准备收回来，肯定是有安排的，被我这么横插一杠算怎么回事呀！”
无功不受禄，谁知道黄昕有什么打算？
黄昕淡然道，“我看你是个快人快语的，也不跟你兜圈子。这铺子我原是打算收回来自己做生意的，不过头些日，宫里万贵妃身边的一个管事太监因在外头强占良田被人举报，贵妃勃然大怒，赏了他四十板子，人已经被活活打死了。我能有今天，全靠万贵妃提携器重，要是惹恼了她老人家，我这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贵妃已经发了话，她手底下的人，都不许私自置办产业，要是被她知道了，全都撵出宫去。都这样了，我还敢顶风做生意吗？原来的那户人家买卖虽然平稳，但膝下只有一儿一女，女儿五年前被人趁着元宵夜花灯节给拐走了，儿子则在去年得了痨病病死了。老两口已经没了指望，打算回乡过太平日子，我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人，听说你在找铺子，这才让你去看一看。这里头干净得很，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你要是不信，不用就是了。”
说到末了，黄昕还傲娇地‘哼’了一声，“上赶子不是买卖，旁人听了我的话，早就乐得找不到北了，没想到你还是个不识抬举的。”
盛南锦心中一动，赔笑着道，“不是不是，公公冤枉我了。我这不是怕布行的生意不好，砸了公公您的招牌吗？”
黄昕低声道，“你放心好了，没人知道那铺子是我的，你也不许四处宣扬，低调做买卖就是了。”
盛南锦明白过来——这应该是黄昕偷偷置办的私产，不能摆到明面上的。
她心里有了数，很痛快地答应下来，将写着地址的字条收好，感激地道，“有劳公公照应，我明日亲自过去看看。”
黄昕对她的态度很是满意，笑着道，“你这丫头和我也算投缘，咱们就交个朋友吧。以后盛家往内务府送东西，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都能尽力提拔，你只要保证每匹布都不出岔子，别像苗家似的让我在贵主面前抬不起头来就行了。”
盛南锦保证道，“公公放心，我一定争气，不让您掉脸面。”
黄昕‘嗯’了一声，忽然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递了过来。
盛南锦上前接过，也不敢当面打开，而是问道，“公公，这是什么？”
黄昕淡然道，“这里头是十万两的银票，你帮我存到季家的票号里去。”
十万两？
黄昕这是准备入股季家的海贸了？
盛南锦不敢置信。
黄昕道，“圣上虽然没有追责季家，可也没有开口赦免。我是宫中内侍，不好亲自到季家走动，这件事只能劳烦盛小姐。以后不管怎样，我都只和盛小姐一人对话。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当然明白。
黄昕不想让自己入股季家的事传扬出去惹来麻烦，因此只出银子不出力，将来季家的船从海外回来，也由盛南锦到他面前来送银子还人情。
盛南锦痛快地答应了下来，“还得替季家谢谢您呢。”
黄昕道，“谢就免了，好好地做事，多拿银子回来才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