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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看了会儿雨,可到底不是那文人雅客,只欣赏了一会儿就没了兴趣,最后回房间坐在桌前,将自己所记得的一些常见吃食写下来,挨个计算着现在的物价成本。
屋内的窗户被她打开,写了好一阵子,才抬头朝外望去。
雨还在下,好像就没有断过。
望着屋檐下被雨水砸出的水洼,于念安不自觉想到了那山坳处的土房子。
这么大的雨,不知道那屋子能不能抗住,好像屋顶也有好几处是坏的。
大雨、陋室、破屋顶。
debuff叠满,这哪是下放啊,简直就是活受罪。
于念安不是圣母,可一想到老人家可能跟顾深相熟,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这么大雨,而顾深也隔着很长一段时间才回去一趟,万一生病了还没人知道,这后果不堪设想。
在良心的驱使下,于念安去到厨房后门处,之前那个厕所的屋顶,用的是瓦片,但当时她跟建平叔谁都没想到,也是准备拆的时候才发现。
不过那会儿要做棚顶的木板都已经买回来了,她想着要新就全新,这拆下来的旧瓦就没派上用场,旧厕所被平了之后,这些就一直堆在后门的角落。
虽然出处说出来不是很好,但都比较完整,搭一搭也足够用来修补屋顶,何况,眼下没有别的工具能比这个更实用了。
这么想着,她转身去柴堆后面找来一个背筐,将瓦片都装了进去。
还好这一个月的劳作,力气大了不少,这些重量也不算太沉,能背动。
午间吃了饭,下午的雨势稍微小了些,于念安撑着伞,锁了院子就往小路那边走。
背上背着东西,雨水又将小路浇得十分泥泞。
于念安深一脚浅一脚走在路上,脑中还在思考,自己刚才是怎么有的这个想法。
好像头脑一热就出门了。
但来了来了,不去一趟又好像说不过去。
用这个安慰着自己,于念安提着一口气,继续往前。
走过山坳,土屋的样子在雨幕中看不真切,等走近了,才发现,它的样子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糕。
屋顶依旧是破的,雨水直刷刷地往里灌,墙根也全被浇透。
见到眼前这副情形,于念安一整个大破防。
再走进了些,正好看见一名女子端着个盆正往外倒水,大概三十岁左右,发丝被雨水打湿,正贴在脸颊两边,一身破旧衣服也掩盖不住身上的气质。
这人,是谁?
于念安的注意力在她的面容上停留了片刻,有些眼熟。
女子这会儿也看见了她,瞧她打着伞,背上似乎还背着东西,裤子自大腿以下都湿透了,有些发愣。
正巧这时,屋里又走出来一人,正是上回遇到的那位老人家,老人家一见她,立马朝她大喊:“小姑娘,你怎么又来了?”
于念安颠了颠背后的东西,缓解了一下肩部的不适,快步走过去,一开口,声音中都带着紧张感。
“老人家,上回我看您这屋顶都破了,今天这雨太大,我有点担心,刚好家里有换下来不用的瓦片,丢了也可惜,就想着拿来给您这屋顶补一下。”
说完,也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于念安蹲下身,将背篓放下。
两人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一会儿看看她,一会儿又看看背篓。
于念安内心忐忑,强忍着羞意解释道:“这瓦片虽然是旧的,但都能用,您别介意……”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都不认识,就因为一瞬间的良心作祟,她自己都觉得自个儿有些冒昧。
“丫头,你这,这真是!”老人家的语气有些激动,随后望向她身后,“你来的路上,没被旁人看见吧。”
“没有,今天下雨,路上都没人,再说了,我那儿在村边上,平日里都没几个人会经过。”
听她这样说,他才松口了气,又转而看向于念安,神色复杂。
“丫头,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可这东西,你拿回去吧,我们这儿什么样子,别人心里都有数。”
言下之意就是,这瓦片盖上,会很容易就被发现。
他们本就是下放的人,寻常人避而远之还来不及,一旦身边出现有交集的人,恐怕会被牵连。
于念安有些颓废,想施以援手却无法达成的无力感笼罩着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脑子在这一瞬间是空白的。
沉默半晌,她认命地将背篓重新背上,再次看向他们时,神色愧疚。
“老人家,是我想的不周到,你们有别的事需要我做吗?能帮上,我一定尽力!”
她的声音有些哑,在说完后,喉头滚动。
那女子瞧着她,笑得温和,“你是个好孩子,我们能有什么事?别瞎想,快回去吧,这衣服都湿了,要是感冒了是要遭罪的。”
这话传入于念安的耳中,让她本就难过的心,变得更不是滋味。
匆忙朝两人弯腰告辞,握着伞又转身大步离开。
走了好一会儿,她心中的烦闷还是没能消散,深呼吸几口,试图将这口气吐出去,然后,视线中出现一双同样满是泥泞的鞋子。
再往上,于念安将伞抬了抬,顾深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出现在眼前。
她明显察觉出这一刻周身的气压低到了极点。
这回更喘不上来气了。
还是顾深率先朝她开口,语气是往日没听过的淡漠,“你怎么在这儿?”
于念安头脑风暴了一下,快速组织语言,想着怎么蒙混过去。
尴尬地笑了两声,没来由地回了句:“好巧啊,你怎么也在这儿?”
气氛更诡异了,于念安差点没忍住想抽自己一嘴巴子,真是什么话都能说出口啊。
怎么办,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跟着他去到牛棚,然后下雨天出来献爱心关爱空巢老人的吧?
于念安站在原地,心跳声快要盖过雨声。
总觉得,如果这事儿不好好解释,顾深可能会因此跟她割裂。
但是解释了,也难保不齐人家会觉得自己被窥探了隐私,然后,再跟她割裂。
无论是哪一点,于念安发现她都无法接受。
对面的顾深看了她许久,始终保持沉默,直到发现她背上还背着东西,而捏着伞柄的指尖,因为用力也开始变得泛白,重重地叹了口气。
“先回去吧。”
顾深上前将她的背筐接走,待看清里面装着的东西后,神色复杂,而后转身率先往回走。
于念安想都没想抬脚就跟了上去。
两人这一路没再说过任何话,到了家门口,见顾深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便硬着头皮过去将门打开,把人请进了屋。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爱心没献出去,回来还要面对这样的修罗场。
这会儿于念安才是信了那句:好奇心,害死猫。
老人的话能留下来,是有他的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