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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归晚尚未从眼前放了满屋子的珍宝华服中回过神来,便听见衡阳郡主有此一问,虞归晚一怔,有些懵懂地望向衡阳郡主,讷讷道:“阿母...”
见她这样子,衡阳郡主心中便知晓,只怕她心中也是一团乱麻,但是既然她并未拒绝,想来是愿意的。
思及此,衡阳郡主温柔一笑,伸手揉了揉虞归晚的发顶,笑吟吟道:“太子和皇后娘娘的诚意是极足的,眼下事情繁杂,不少人都盯着太子妃这个位置,你同太子先行成婚,将此事定下来,阿母觉得也未必不是一桩办法。”
闻言,虞归晚微微垂眸,面上有些慌乱道:“可是阿母,我....我还未准备好。”
扪心自问,她如今自然是喜欢太子的,可若是真要叫她立刻嫁给苏阑亭,从镇国公府搬去东宫,她也是...有些惶恐。
似是看穿虞归晚的想法,衡阳郡主笑弯了眸子,当初她嫁人时,何尝不是这般想法,眼下虞归晚都这般大了。
衡阳郡主当即推了虞归晚一把,温声道:“若是依着阿母的意思,便将此事应了下来。”
“东宫屡次提及此事,若是我们一直拒绝,未免显得我们有些拿乔。”
当然,毕竟是自家女儿,衡阳郡主并未将话说的太满,补充道:“自然,若是你心中不肯,便在明日进宫前同阿母说,阿母自会回绝皇后娘娘。
瞧着面前格外温柔的衡阳郡主,虞归晚不由得眼眶微微濡湿,一头扑进了衡阳郡主怀中,撒娇唤道:“阿母??”
“好了好了,都这般大的人了,成日里还像个小孩子一般。”话虽如此,衡阳郡主满心满眼皆是宠溺之色。
她一手揽着虞归晚,一手轻轻从她发顶抚至发尾,转头提起了另一事:“说不得,你阿兄的婚期也近了。”
提及虞云清,虞归晚赫然抬眸:“阿兄?”
阿兄虽是有跟她说过自己的打算,可是没想到竟这般快。
这般想着,虞归晚不由得多嘴问了一句,道:“可是跟长平?”
衡阳郡主当即嗔怪地瞧了她一眼,伸出指头轻轻点了点她额头,笑道:“除了长平还能有谁?”
母女二人就这般叙了许久的话。
另一头的景象便不如镇国公府中温馨,京中的一处小宅子中,钟幼明小心翼翼到了门前,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人注意到他后,才将敲了敲房门。
房门打开,正是离歌。
见钟幼明过来,许是念着上回钟幼明替他求情的份上,低声叮嘱道:“王爷很生气,你小心说话。”
钟幼明低声道了声谢,随即恭敬往内室中去。
刚至内室中,钟幼明垂着眸子,恭敬向前面的椅子行了一礼,道:“属下参见王爷。”
“你来了?”如敲金击玉般的声音响起。
钟幼明恭敬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怎么不说话?是瞧着本王,无话可说,还是索性将罪认了?”那人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甚至能感觉到一丝隐隐约约的笑意。
钟幼明微微眯了眯眸子,心下一沉,知晓这人应是气到了极致,当即回道:“回王爷,属下派去盯着那婢子的人说,那婢子不过是走错了房门,当即就退了出来。
“咱们的人也飞快赶过去了,想来定是个巧合,不会泄露什么。”
“巧合?”那人从椅子上懒懒起身,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缓缓在钟幼明跟前蹲下,笑道:“看在你伺候本王多年的份上,说吧,什么时候将那两人送来。”
钟幼明整个心便像一块石头般缓缓沉到谷底,当即以头触地,小心道:“那个婢子,待属下回府就吩咐人给您送来。
“只是....家姐不过是个深宅贵女,她什么事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那人当即嗤笑一声,毫无征兆朝着钟幼明当心一踹,淡声道:“钟幼明,本王给你几分面子,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明日子时,若是本王在这院子中瞧不见钟令嘉和那婢子的身影,那就别怪本王亲自动手了。”
毕竟,在这建京城当中,失踪一个贵女不是非常正常的事儿么?
一句话说完,钟幼明脑中飞快想着法子,许是一旁的离歌看不过去,上前轻声劝那人道:“王爷,眼下正是多事之秋,若是将钟家的人绑了过来,只怕是……”
“属下听闻,钟家娘子同未来太子妃关系甚好……”
察觉到那人懒洋洋的目光看来,离歌将头低地更下,小声道:“属下多嘴!”
“只是属下想着,若是叫咱们的人过去钟府,将那二人牢牢看管起来,想来更加稳妥一些。”
那人听后,薄唇间溢出一丝轻笑,语气极温柔道:“你平日沉默寡言,今儿个话倒是格外多。”
说完,他微微一甩手中的折扇,轻飘飘睨了离歌同钟幼明一眼,淡声道:“既是如此,就按照离歌说的做。
“是。”二人皆是小心应下。
这时,恰逢外间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家丁模样的人当即出现在众人面前,低声道:“王爷,来了新货。”
“哦?”那人闻言,眸中当即闪过一丝兴味,笑道:“本王去瞧瞧。”
说罢,那人抬脚便往外间走去,经过离歌同钟幼明时,懒懒道:“你们早些回去吧,不必在此候着的。”
“只千万记住一点,谁若是叫本王被发现了,那就提头来见。”
待他身影完全退出院子后,钟幼明才低低对那人道了声谢。
离歌抿了抿唇,眸中不带感情道:“不必谢我,你我往后就两清了。”
这一次,就当是他还了上回的人情了。
钟幼明苦笑一声,眼下难得躲过一劫,看来往后对阿那边要更加小心才是。
只是....不知道王爷这边会派什么人过去了。
钟幼明正事做完,当下也没了要留在院中的心思,转身便出了院子。
在他身后的不远处,一个身影悄悄跟了上去。
翌日一早,公鸡尚且未发出第一声啼叫,虞归晚便被汀烟从温暖的被窝中唤醒。
她向来懒睡,如今又是寒冬腊月,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尚未睁开眼便喃喃道:“怎么了汀烟?”
汀烟也是见怪不怪,那年不是这样的情形,当即将烘热的衣裳呈至虞归晚面前,哄着她道:“女郎,快些起身吧,瞧着是要到祭祖的时辰了。”
“这些衣裳都是烘地暖洋洋的,您若是再不起,可就要凉了。”
提及祭祖,虞归晚心中也知此事不能耽搁,当即便伸手揉了揉眼,迷茫地睁开眸子,被汀烟扶着坐起身。
又在床榻上缓了一会儿,才飞快地将衣裳换了。
见她起来,一旁伺候的婢子们立即鱼贯涌入内室,有机灵的当即将帕子绞了,小心未虞归晚净脸。
因着祭祖的时辰不能耽搁,虞归晚起的又不算早,当下也没有上妆,只简单换了衣裳便去了祠堂那边。
刚至祠堂,就瞧见虞山、衡阳郡主同虞云清早已等在那处。
见她来了,三人微微一笑,皆是冲着她道了声新年快乐,这才命一早候着的下人开了祠堂。
虞山祖上不是什么显赫人家,就连这祠堂也是虞山当上镇国公以后才修茸的,因此其中供奉的仅仅不过十数之多。
在祠堂上过香以后,一家四口便就着下人们捧来的铜盆将手净了,又亲眼瞧着人将那净完手的水泼了出去,这才去了静澜苑用膳。
每年一起用早膳,寓意团团圆圆。
桌边,虞山瞧着自己面前的芝麻汤圆,不知怎得,忽然便道了一声:“到了明年,只怕咱们四人便不能再聚在一块儿吃汤圆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有些沉默,虞归晚更是悄悄湿了眼眶。
察觉出她的情绪不对,衡阳郡主眉头一蹙,捏着筷子便敲了敲虞山的头,厉声道:“大好的日子,说什么胡话呢!”
训斥完虞山,衡阳郡主便对虞云清道:“用了早膳,就带着你妹妹去后院放烟火。”
这年头,烟火都是稀罕事儿,就连虞归晚这样的人家,也只有每年的年节那天才能放,因此虞归晚每年都格外期待这个项目。
不料?归晚闻言,却是面色孱孱,想来定是被虞山的那番话影响到了。
虞云清见状,也不耽搁,当即从下人手中接过帕子擦了擦唇角,冲虞归晚道:“可是吃完了?”
虞归晚闻言也不忸怩,当即便站起身,兄妹二人一路悠悠往后院的空地处去。
行至一半,虞云清忽而侧首道:“可是为着阿父方才的话伤心了?”
他嗓音温柔,说的又极轻,若不是虞归晚一直小心注意着他的动静,只怕是会轻轻飘散在风中,半点不被听见。
听虞云清这般问,虞归晚闷闷嗯了一声,低着头只顾踢着地上的石子,将鞋尖踢地脏兮兮的,她问问道:“每年的年节,我都想同阿兄和阿父阿母一块用膳,一起放烟花,每年都想要。”
说着,虞归晚脑中灵光一现,忽然道:“阿兄,要.....我不嫁给苏阑亭了,都怪他!都是因为他,我明年都不能跟你们一块玩儿了。”
后半句话就是显而易见的迁怒。
只是这也不能怪她,只要想着明年,家中另外三人小心坐在桌前,皆是一脸沉闷的样子,虞归晚就不由得瘪嘴。
正这般想着,一旁的虞云清便伸手敲了敲她脑袋,笑道:“想什么!”
“便是你嫁入东宫了,阿兄阿兄也接你回来过年节,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