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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户府的房间很多,只不过基本上都无人打扫,屠妄也没钱挨个添置大头,但傅遮弯儿都不拐地带喜绥去到了唯一一间整洁的客房,单独叙话。
“你把人家千户府内院都给探遍了?”喜绥打量着房间,察觉蹊跷,“什么时候的事?”
傅遮将门合拢,转身一步步走向她,声发如笼纱:“第一次聚议前一晚,我将他在每间房藏于地砖与顶板上的密令都翻看了遍。他是锦衣卫,唯指挥使马首是瞻,锦衣卫指挥使背后与右相结势,而我是左相之子,不谨慎些,难免会着了道。”
喜绥眼看他逼近,不由得心神晃晃,他的步态平稳,步行直线,眼睛自始至终都紧盯着她,如一条优雅高贵的蛇,攀起上身吐着信子追随于她,将她抵到了茶桌前,半步处才停住。
人在情绪不佳时,往往容易暴露本性。喜绥觉得他这模样很像忧郁时对月舞剑的李昭,拧腰回眸看向她,或是挽剑花后飘然而下,朝她走来,每个动作与眼神都是一抹风情与晦涩,而她显而易见地会被这样的少年迷住。
“怎么了?主人,我做得不对吗?”傅遮略略耷下眉眼,一手插在她的左臂与腰肢的空隙间,抚住茶桌,另只手将她撑在身后茶桌上的右臂框住,她的手与他的手,不过一寸间隔,稍一抬指就能接触。
“那你聚议时,还冠冕堂皇地说,要彼此毫不保留地信任对方?弄半天你也是在虚与委蛇。”喜绥被他看得浑身刺挠,心跳也加快了,低头避开他的视线,但一想到要立威,又硬生生抬头与他视线相接。
这一接不得了,他眸底透露出来的兴奋让喜绥觉得他下一刻就要亲上来了,难免缩了缩脖子。
可傅遮只是承认道:“对啊,不这么说,怎么让你站到我这边?你要是觉得他比我正直可靠,从而对他好,我该怎么办?就像你刚才说要给他包扎一样......你从前只会给李昭包扎,不会对别的男人这么好的。你是为了气我,还是当真看到了他的好?”
“你吃醋了?”喜绥睁着一双亮晶晶的杏眼,笑盈盈地反问他,“傅遮,你是吃醋了吧?”
傅遮盯着她笑弯弯的眉眼:“嗯。醋得很凶。”
喜绥趁机笑道:“那你就输啦。你作为奴,怎么能对主人的做法有异议呢?居然还心生嫉妒,企图和身残志坚的屠千户争宠,简直没有人性啊。我要罚你!”
傅遮迫不及待地问:“主人要罚奴什么?”
呃,罚什么?
喜绥有前话在先,如果他吃醋后想对屠千户暗下毒手,那她就会生气、叱责、晾着他,并以此为由退婚。
但现在嘛,醋是吃了,可他还没对屠妄下手,就把她叫出来了啊。
不仅没对屠妄下手,还替代她贴身伺候,且反观他此刻,分明是一幅想对她下手的模样。
喜绥结结巴巴地说:“...罚你什么?当然是罚你、罚你……………罚你做天下人大都不想做的事,罚你做让你费力,让我爽怀的事。”
被图册荼毒过的傅遮的脑子立刻涌现出了对应画面,赶忙附在她耳边,向她献计,说完后还要故意刺激她一番,“......只怕你不舍得这么对我,更怕我没有伺候好。”尽管他已面红耳赤,但索要的眼神半分没有湮灭。
喜绥听完后原地静立了好一会,什么意思?
她没看过这方面话本子啊,她买的正版戏册,每每写到男女大吵一架,情绪难以平复时,两人都会突然激吻,一边哭着,一边哼着,而后关键词语都用两个圆圈代替了。
除了榫卯似的圆房,别的五花八门,她都要抿许久才能抿明白个大概,且一些不知是赏是罚的细致亲密戏,都是直接删掉的,要去托关系买未删减的粗制滥造版才行。她找不到人,也不好意思托家人和李昭,对粗制滥造的纸质也有些嫌弃,这么多年也就不知道。
遂望着傅遮,真诚发问:“那是什么?怎么做的?”
傅遮一怔,低头认真注视她片刻,两相茫然对望,他先笑了,“罢了,主人不懂,若做了,显得奴在欺主。”
可他的眼神无不戏谑,似是以退为进在钓着她,勾着她,激将她继续问。喜绥不懂他献的计,还能不懂这个眼神吗?
“既是献计让我罚你,怎么做了又是你在欺主了?我问你,这究竟是谁费力、谁爽快的事?”喜绥果然继续问道。
傅遮一板一眼地答道:“是奴费力,主人爽快。但主人爽快了,就高兴,这是身为奴应该做的,主人不必怜惜。说欺主,是怕主人嫌恶奴,并不欢喜。”
喜绥皱眉,“你再说一次,这叫什么?展开说说,解释清楚怎么做的。”
傅遮微垂眸,再次俯身附在她耳畔,将此事从头到尾详细讲给她听。
“…………”喜绥越听越羞涩,听到最后几个字,已忍不住将酥痒发烧的耳朵别出他的气口,嗔怪道:“世上哪有这么怪的事?谁说的这样可以爽快?哪本书上说了?”
“哪本书......主人要看的话,给你。至于书中所言真实与否,出自南风馆头牌之口,大抵是真的。具体,要因人而异。若主不爽快,可以告诉奴。”傅遮小心问道:“要不要这样罚一回试试?”
这无异于偷尝雨露,他的喉结滚滚,心绪难平。
喜绥知道,南风馆是雁安有名的羽楼,达官贵人家的女子们在那里花钱如流水,贵族女子挑养面首,也多是出自南风馆,概因那里的男子们服务周到,还很注意洁身安全。
既是他们说的,想必有几分真。
她想痛斥自己,天塌了,她竟然有那么点子跃跃欲试。是自己因为近期压力太大,想追求刺激吗?还是真想惩罚他做这件事?
脑子里一团浆糊,望着气质神态酷似李昭的男人,半晌都回不过神。
喜绥有些混乱,自己究竟是将对李昭的爱慕嫁接给了傅遮,还是心底已隐约相信了遮就是李昭?亦或是,她真的喜欢遮?为何呢?为何会莫名其妙地对他生出好感?就从他说自己是李昭的那一晚开始,自己就变得不一样了……………
喜绥抬手抚摸遮的脸,从眉骨到颌骨,将他的骨肉相貌用触感记住。
她从未这样仔细地抚摸过李昭的骨,只是借他熟睡时用笔尖沾墨描摹过皮肉,但李昭精致的骨相也曾反馈给她感受,是和她砰砰直跳的心鼓一样的起伏感,一如此刻。
两个眉眼完全不同的人,为何反馈给她的感受屡屡相同呢?
“要罚么?”傅遮故意站直身,远离她些,“不如主人再考虑一会,倘若回来时您还没有想出更妙的惩罚,届时再做决断也不迟。”
说完,他握住喜绥的手,将她悟了热,又迅速放开,任由缱绻的热意在她手上流逝,他也转身离开了房屋。
喜绥迷茫地看着他离去,手背的温暖渐渐消散,就像李昭当初说“快则一月,慢则......不知几何”那样离开,也问过她“要抱么?”李昭没有讨到她的拥抱,只是接过她打去的拳时,顺道握了握她的手,温度也是这样在手背消散的,之后他就冰凉了。
她一慌神,顿时心痛得无以复加,想要追过去,但房门在她面前关了。关的又何止是一道房门,关上的还有梦里那道告别的生死门。
喜绥站在门前愣了很久,久到李昭不知何时,李昭的影子再度出现在门前,她的眼睛盯着这扇生死门,他推开了。
他是李昭吗?她也分不清,只是此时此刻,她想无所顾忌地扑向他,紧紧抱住他,说那句藏了很久的:“我愿意。”我愿意抱你,愿意与你亲密。李昭,这也是我想了很久很久的事。
李昭被她的热情撞得懵了,但手上毫不犹豫地回抱住了她。
“你去做什么了?”喜绥喃喃道,“让我等了这么久。”从秋到冬,都快要开春了。
李昭一手搂着她,一手将身后的门合上,“………………漱口。不想被你嫌。”
比起听他回答“地府走了一遭”喜绥更喜欢听近在眼前的答案,她皱起眉,也不知是在骗自己他回来了,还是在骗对面的人她相信了,“不要这么说。
话落,她踮起脚,仰头凑上去,亲住了李昭的唇,蜻蜓点水的一碰,却教李昭眼底刚被染上的风雪都消融了。
李昭抿了抿唇,回味着,缓缓低头凝视她寸时,心动不已。
一手将她抱起,让她坐在自己手臂上,另只手扶稳她的腰,这里没有拾掇好的床榻,他只能将她放到桌边,稍稍坐上去,让她一会有所倚物。
确实如喜绥所想那般,真到了这种时刻,她的心满是紧张刺激,分明眼前人就是她的未婚夫,再有一个月就要成亲的,可一旦当她认为他是李昭,就别有一种与情人偷欢的错觉。或者让她清醒片刻,当她认为他是傅遮,就会有一种对不起李昭的错觉。
喜绥认为,是这两种感受来回交织,才使得她的心不停地糊弄自己说,李昭就是傅遮,傅遮就是李昭。不然她究竟为何会把两个人当成一个?
仿佛是为了不断证实自己的猜测,给自己找到合理的借口,喜绥再度问道:“你是李昭吗?”
李昭浅浅地含住她的唇:“主人,真的不能再真了......”
辗转着索取,温柔地掠夺,两人合吻的第三次,他已深谙技法,将她亲得七荤八素时,微微睁开一点眸子,观察她迷醉的反应,便如荡舟般,悠悠心许。
一旦情潮涌入四肢百骸,李昭的身体便会可耻地为她叫器。
他太渴了。
微微分开唇齿,他看着她,手指捏住了她的裙摆,轻拽了拽,便不动了,征求她最后的决定。
喜绥一直闭着眼,唇齿的体贴湿软,像糖浆一般,在口中流淌滑动,晓得她舌尖酥痒,舌苔甜滋滋的,心窝也被一种失而复得的情绪填满。
感受到裙摆的异动,刚才给她解释过的一切都涌现脑海,她知道自己跃跃欲试,就是这份踊跃,让她心情欢愉地认为,当李昭的主人好像很不错,她享受惩罚他的过程。
“李昭,我不嫌你,一直都不曾嫌你。”她闭着眼,睫毛颤巍巍的,将额头抵住他,轻声说道:“一直一直,都当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日思夜想着要你回来,回来与我在一起,我会讲世上最好听的情话给你,你也会为了听我讲这些情话,一直待在我身边,一直与我亲密,是不是?”
“阿绥……………”身前的男人微叹了一口气,气息颤抖急促,饱含着情动后的意乱,“是,我求之不得,只怕你受不了我的真面目,反而不要我。”
喜绥睁开眼,喃喃道:“我要你。
李昭的嘴角微勾出一个弧度:“真要我?”
..要。”
他的喉结动了动。
下一刻,喜绥就看见裙摆如风雪中的艳梅一般绽开,翩跹只一刹,混淆了她的视线。
她的手臂向后倚住了茶桌,臀也坐上了桌沿。身前不远处,是绘着红梅映雪的彩屏。
盛寒的天,冰冷的雪,柔缓地覆盖在了幽香的红梅上,惹得枝身轻轻一颤,密集的雪无序地在梅花上舐过,最后铺排出一片银白的晶亮,梅瓣围起的蕊心也被密雪浸湿,只消片刻,斗心蕊中就蓄起莹润的一汪,继而淌出一串水珠,尚未滴落,又被新盖来的雪吞噬,至消失殆尽。
品尝到梅香的雪贪婪地纷纷洒洒,越刮越密,越落越急,最后见缝插针一般钻入嫩蕊间的罅隙,直取蜜意,花蕊间参差不齐的褶皱蓦地因刺激收紧了。
李昭睁开眼,深不见底的幽黯中透出星星点点的惊喜之意,他滚动喉结,饥渴地吞咽,他嗅到一阵阵幽香,是从喜绥的身上传来的,令他心潮澎湃的香气。
幽香催发着梅花上边一枝含苞待放的骨朵,渐要盛开,刚冒了尖,就被压枝抖擞而来的雪含住了,她一般尽数包裹淹没。
喜绥仰头,难以自抑地吟哦出声,刹那间泪眼朦胧,恍惚的重影下,她看见裙摆与屏画几欲重叠,画上的雪梅像被裙摆带起来了,在飞舞,在旋转。
风雪搅合着红梅悠悠转,花苞不堪其苦,脆弱地懒散下来,被雪衬得更红更艳,雪化落后又湿透了,于是盛放开来,新启露的花蕊再次被风雪搅得天翻地覆,山昏水暗,不知所喻。
喜绥一手捂住了嘴,一手勉强撑着发颤的身体,一边难受得轻蹙起眉头,一边爽快得沁出眼泪,最终呜咽着躺倒在桌上,侧伏着埋首在臂弯里发怔,口齿开合,止不住地喘息。
失神的劲儿过去后,喜绥才抬眼看了看,李昭不知何时已收拾好她的一切,站到了她侧边,此刻将她搂起,抚摸着她通红的脸。
他的唇畔还残留着水亮的湿痕,目醉地盯着她,毫不掩饰地舔舐过嘴角,悠悠然吞咽下去,喉结缓缓滑动后,他将抚摸她的那只手拿开,与她十指相扣,合握在一起,放到自己唇边用她的指尖蹭刮掉水渍,再伸出一点粉色的舌尖,一点点勾舔干净。
期间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她。
喜绥的心跳得很快。她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一个成熟的爱她的男人身上散发的涩气,充满了魅惑,是一种阴暗的撩拨。
他的舔舐、吞咽、喉结梭滑,一系列动作,都在将方才的一切明晃晃地重演,喜绥忍不住想象,他是如何细致地勾刮,吸吃入腹的。
越想,心意越动,伏在他的胸膛深吸了一口气,轻慢地吐出时,也盯着他的喉结,回味着难以描述的妙感。
略经情事后的松懈,正是她醒神地契机,再往前想,就想到迷情前欺骗自己的心思,想到关于眼前人究竟是谁的模棱两可的答案,想到那晚花灯下与傅遮定好的错认赌约,才后知后觉地心惊肉跳。
她输了?
她引傅遮吃醋立威的计划,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对方只稍稍以退为进地勾引了她一下,她就心甘情愿地扑了上去?
难堪和尴尬顿时席卷上心头,喜绥推开他,夹紧了腿根,直眉楞眼地静止,想着接下来该如何自处,该如何与他相处,可大脑飞速运转后,一片空白。
傅遮知道,她正是纠结窘迫的时候,越这种时候,越不想听见、看见、嗅见他。遂屏住呼吸,安静地等待她做出反应,切不可以自己赢了赌约耀武扬威,以免她尊严扫地,然后爆发毁约。
这事儿她常常干,流程他熟悉得很。一般是指控他,当初立约的时候她就是受了他的激将法,被逼无奈才答应的,那么输了的结果自然也是在他谋算之中,不公平,不算数。
这次他不会给她耍赖的机会。
人就是贪婪无度的,没有爱时,就只奢求能够陪伴保护她,得知她爱他时,就奢求能与她相知相守,能相知相守了,就想相濡以沫,待她真的与他相濡以沫,又想尝尝她的蜜果,今日尝过一次滋味,就疯狂地想无度索要,尝第二次,第三次......心满意足后,接下来,就是将她拆吃入腹,与她灵
肉相依。
喜绥一眼都不敢看旁边的人,欢愉是他给的,她也有些上瘾,可输了就是输了,再欢愉也没那么欢愉了,两人刚认识几个月,明明还没熟到能牵手拥抱的亲密程度,竟就直接越过三山,探梅饮蜜。
两相沉默,她红着脸梭下桌,以迅雷不急掩耳盗铃之势打开房门,逃跑了。
晚来风绰影,月浅一眉弯。
喜绥梳洗后躺在床榻,不敢告诉百薇,傅遮和自己说了什么私话,两人又发生了什么禁忌之事。
于是,这就成了一个天知地知,唯她与傅遮知的无法吐露的秘密,她憋得慌,只能自己闷头想之后如何面对傅遮,想得脑袋都痛了,可正是这种隐秘的欢愉,让她的心缝里生出一股幽幽的、痒痒的,背德的瘾。
是瘾吧!一定是瘾在作祟!她宁愿相信自己被鬼迷了心窍,也不愿意相信李昭才死了几个月她就找到第二春了,她只是犯了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那就是被与李昭相似的男惑,而且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诱惑!
明天开始,她就不去屠妄府中了吧!绝不能去了,去了就没法面对傅遮,去了之后,万一又…………………
可突然不去,该怎么跟屠妄和百薇交代呢?这才第一天。
喜绥莫名其妙地说动了本就不太坚定的自己,还是去吧,逃得过一时逃不过一世,等一月后成婚,洞房之夜也总要面对傅遮的。
这厢喜绥翻来覆去,那厢傅遮辗转反侧。
是不是吓到她了?她明日会不会不来了?倘若不来了,他要不要主动去找她,可找到她之后,该说些什么缓解二人的尴尬呢?当作没发生,会不会让她觉得自己不负责任?可一旦与她正视此事,又难免提及之前的赌约,她会否恼羞成怒?
还有一件事,也教他很在意。
他从不知道女子那么娇嫩,吸吮都会红肿刺痛,她的轻吟听在耳中,似有几分是在呼痛,他虽立即轻了些,可到底是教她痛过了,晚上会睡得好么?这种事,以她的脾性,定然也不会告诉百薇,那她如何上药擦涂呢?
寤寐思服,实在睡不着。傅遮起身,翻箱倒箧地找了一会,找到了几瓶温和的敷药,裹上外氅,将其揣在怀里好,便翻窗而出,踏着神行往洛府去了。
三更半夜,喜绥的屋子早灭了灯,可她一颗忒忒跳动的心难得地不容她睡着,只闭上眼,一半养神,一半焦虑。
听见外边传来轻细的踩雪声,她猛地睁眼坐起,侧眸看向窗子,外边的人似乎有着洞察一切风吹草动的能力,能听见她坐起的声音,立刻静默下来,轻叩响了窗。
三下。
喜绥没有出声,也没有挪窝,不知为何,内心略安定了些许,方才的焦虑逐渐消散,只是拉了拉被褥,想着他这时候来干嘛。
大半夜找她核对赌约?
她轻哼了下:“嗯。”算是半推半就地允许他进房间来。
弹指之息,傅遮就站到了她的床边,冬日的香榻已经罩上一层较为厚重的防风帷幔,茜色,绘着微微泛银的并蒂莲与卷草纹,帷幔上还压了一层?珞串起的珠帘。
阿绥的东西总是精致的,香气满盈的。
傅遮撩起帘子,虽是灰暗的洞天,但他现在的眼睛与之前一样,夜视极好,看见喜绥在这烧了地龙的卧房里,只着轻薄的素衣,坐着,一头如瀑青丝斜垂在一侧,她半拢着被褥盖在前面,别过脸没有看他。
“你来干什么?”喜绥警惕地问道。心想着,若他说来核对赌约,自己就立刻耍赖,把他赶出去。毕竟哪有人半夜来床头逼着兑现洞房的。
傅遮掏出怀里的药瓶,轻放在她的枕边,“给主人送药,如果需要,也可以给你敷抹。你……...是不是疼,才睡不着的?”
喜绥一愣,迅速反应了过来,下意识就夹紧了腿反驳道:“怎么可能!我......”她确实感觉到了一点怪变,但并不明显,倒是不疼,更多的是一种带着一丝丝刺挠的酥痒。
窗外红梅的梅瓣和立蕊,好几处都开得十分饱满,肿挺挺的,是经历风雪之后,才有的盛艳。
“我怕你不舒服,猜你需要我,我就来了。”傅遮低声道:“若是不需要,我这就先走,你自己擦一擦。”
“先敷抹青色瓶子里的水,越多越好,注意用手接着,莫要滴在榻上了,然后擦涂红色瓶子里的粘稠药膏,浅浅擦涂上一层就好,不能太厚重,否则会捂住,需要擦得均匀轻薄才行,略等一会,再抖一些绿色小盒里的细粉,会透气凉爽,好教你晚上不会因敷过药有异感。”
喜绥红着脸嘀咕道:“这么麻烦。”
傅遮听见了,滞涩道:“......也可以由我帮你。”
喜绥咬唇,揪紧了被子,“唔,不...……不必。”
傅遮握拳抵唇,轻咳一声,在她瞧不清的暗处面红耳赤,“那让百薇来帮你吧,我帮你叫她。”说完他立刻转身,准备去敲耳房的门。
“崾...!”被喜绥在忙乱中拉住了手,掌心滚烫的温度让她也惊了惊,仿佛意会到了什么,她略别开繁杂的想法,自顾自道:
“这种事,是我不堪敌诱,‘慷慨解囊‘过的证据,让百薇晓得了多难为情........我毕竟是刚明白这种事是怎么回事,还没准备好完全跟她开诚布公地叙述细节,她是我最好的姐妹,我也舍不得她这样照顾我。”“
傅遮回握住了她的手,在她床边坐了下来,凑到她耳边:“那我照顾?你是主人我是奴,事后照顾你,是应该的,更何况我也将是你的夫君,怎么照顾都行。”
喜绥在挽留他的那刻,已粗略地猜到自己迂回的心思,是希望傅遮主动提出帮助,她一边痛斥自己,又一边沉迷于他,只得告诉自己,是瘾吧!一定是瘾!会莫名其妙地与他亲近不是自己的错,会把他当成李昭更不是自己的错,实在是因为………………
他真的太像了,那种吸引自己的气质,一模一样,这样的灵魂无论多少次,她都会反复爱上,犹在亲密时愈发明显,恨不得在他身上把李昭欠她的亲密都讨回来。
挣扎许久,喜绥的声音细如蚊蚋:“嗯。”答应后她又捂住了脸。不不,其实她应该面对现实,她不是把两个人认错,而是在傅遮对她好时,就对傅遮生出了依赖和好感?不不不,也不是这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喜绥想不清楚,她不想在寻找欢愉时难为自己,便往后一倒,将枕头拿起来蒙住了脸。
屋内的地龙让傅遮热得口干舌燥,他脱掉外氅,犹豫了下,将帷帐合拢,方寸天地中,她的声音和味道都更清晰。
要擦药,便和晌午时不同,傅遮将她的亵裤尽数褪下,又掀尽了被子,他跪坐在她双足之间,拿起瓶子,用上面的塞纳蘸取药水,为她敷抹。
一切肉眼可见。
傅遮的热血沸腾着奔流走脉,他强自压着已蓄势的欲望,今日得到喜绥的垂青已是得寸进尺,他不敢再进一步,惹得她手足无措,最后必定是崩溃大哭,厌弃于他的贪婪。
药水滴洒,傅遮伸手接住,又覆盖上去重新浇淋。
滑溜的指尖不慎碰到瓶口,便被吸住,他匆忙分开,生怕自己忍不住递送探索。
他握紧拳,发现这事并不好做,亦是一种折磨。
歇停了下,没能冷静,眸色反而更深了,他干脆将第二瓶药膏倒了一大团在四指上,全部抹上去,而后闭上眼,将大被蒙过头,轻掐住她的腿根打开,垂跪低首,伏在上边伺候。
喜绥很快又被奇异流漫的泪水模糊了双眼,忍不住出声,浑然忘了收敛。
惊动了与她的房间连通耳房里,准备起夜的百薇,她点起一盏灯,“姑娘,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可是有什么吩咐?”
喜绥惊慌地将枕头拿下,面色顿如火烧般滚烫,她不知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不知如何应对,只能用一手捂紧唇不答,另只手伸进被窝里,想要拉傅遮。
那手确实被遮住了,只不过是十指紧扣,给她扣住了。
嘴里还没品味完。
喜绥想要抽手,被他张嘴轻轻咬了一口手腕,就像被蛇迅速蛰了下,不痛,但后劲蔓延全身,让她打了个激灵,不管不顾地夹腿,剪住了他。
他的耳朵烫得惊人。
听得他闷笑一声,问她:“如何?”
“藏好了吃你的,别说话......”话音落,喜绥自己都震惊了,她在说什么?一颗心直接在嗓子眼上吊死了。
她该怎么跟百薇解释,白日自己还在与她同仇敌忾着计划敌对的人,此刻在她的床榻上,缠绵地服侍她。
饶是喜绥的声音足够轻低,可终究是叱声,隐约被百薇听到,但不知内容,便要过来一探究竟。
傅遮得了令,更无休止地索要,眉眼间三分笑意,七分情欲,甚至弄出声。
百薇已走到帷帐前,待要撩帘时,喜绥恰好受不住了,仓促地轻喊道:“别...!”
百薇以为是叫她别撩帘,也止住了,“姑娘?”
喜绥方才被弄丢了三魂七魄,此刻勉强收回神智,压着声音回:“我做噩梦了,把自己惊醒,已经没事了,不用进来,不想见光......”
“好,要喝水吗?”百薇将琉璃灯拿得离帐子远了些,“我去给你倒。”
喜绥仰起脖颈,轻轻摇头,青丝如海藻般晃乱,她的后脑深深陷在枕中,张口压抑着声音急呼,须臾才吐出一个字:“不......”
百薇这就告退,“那行,有需要叫我??”她转身一顿,看见床边落在地的外氅,惊讶道:“这是谁的氅子?瞧着颜色像傅公子惯爱穿的墨紫色,今次在千户府,他便穿的这件吧?这个花纹也像……………怎么会在这里?!”
她回忆着,晚间在这屋帮喜绥梳洗时,就在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