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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时一愣,偏头看他。
记得他对自己说过,他若不值得她相信,这天下怕是没有她能信的人了。
自己身上那么多难以解释的事他都接受了,再多一些应该也无妨。
低头继续手里的针线活,缓缓道:“我和朋友一道爬山,不小心滑了一跤,莫名其妙到那个身体里,只剩一口气躺在冰天雪地里,我恐怕真的是借尸还魂。”
展昭虽然猜测她是借尸还魂,然而亲耳听她自己这般说,还是难免震惊。这么一来许多奇怪的地方都说得通了,比如她的生肖和年岁对不上。
再有,她病中哭着说想要回家,指的应该是她的来处。
“陆明华的蛊虫将我逼出了身体,包大人的金光引着我回了家。”顿了顿,想起当时的心灰意冷,眼圈还是忍不住发涩。
“我不过是摔了一跤昏了片刻,做了一场梦,醒来便不记得了。”
展昭恍然,怪不得她说好像在梦里见过自己,原来对她来说真的是一场梦。摔倒昏迷之后短短一瞬的梦。
“可能我注定要回到这里来,上山的时候明明天气晴好,下山时却下起了毛毛雨。我又滑了一跤,摔出了索道护栏,再醒来就到了那个村子,然后遇到了你。”
展昭听着皱眉,若不是回到了这里,她恐怕凶多吉少。
当即道:“往后别上山!”
宋青时扑哧一笑,她没怎么样,他反倒成了惊弓之鸟。
展昭目光落在她圆润莹白的脸庞上,还是那张脸,却更加俏丽。也跟着笑了笑,“你爬的山在哪?”
“在......”她一顿,“我若说我来自千年之后呢?”
这把展昭问住了,这样匪夷所思的事他从未遇到过。说不信,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匪夷所思,说信,她又怎么从千年之后来到这里?
宋青时将手里的衣衫一放,叹气:“在我们那,根本没有人自己做衣衫!就算做衣衫也不用针手缝!我家里连针线都没有!”
“还有啊,我们不用提水,水管从水厂引出来通到千家万户,开关一开就有水。洗澡不用烧水,热水器往墙上一挂,随时都有热水。厨房不烧柴,烧燃气。也不点蜡烛,用电灯。”
好些词展昭不曾听过,却也能大致猜出意思。她的意思是千年之后的生活过比这里便利许多?
“那你是因为这里条件不便利,所以许多事不会?”若是这样他倒能理解,工具不称手,事倍功半。
宋青时脸颊微红,支支吾吾道:“要是有电饭锅,我肯定不能把饭烧糊!我们那里卖的鸡鸭鱼都给你杀好处理干净剁成小块,还配好配料,可省事了。不过,做衣衫还是不成………………”
瞄一眼展昭,他脸上神情似笑非笑。
纵然生活便捷,骨子带的娇气却半分不少,这姑娘就是被精心娇养大的。
宋青时收回目光盯着歪扭的针迹,自己说这些无济于事,这里没有高科技加持,该怎么生活还是得怎么生活。
想了想,展昭想听的必然不是这些琐碎,又道:“朝代更迭,千年以后大宋不复存在,但是华夏文明渊源流长,我们更加强盛,甚至登上月亮取回了月壤。”
听到大宋不复存在时展昭心中还有失落和遗憾,然而时间漫漫朝代更迭并非不能接受。可她说他们登上了月亮?千年之后究竟是怎样的?
宋青时欢俏地笑起来,“可惜啊,月亮上没有月宫,也没有嫦娥,还不能种地!”
展昭无从分辨她说的是真是假,不过,若是真如她所言,都能上天了,那一定是个盛世。
笑着问:“那月亮上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荒芜的无主之地。”
展昭挑挑眉,既是无主之地,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说得是,他们便是想争也得上得去。”
细细碎碎地说着千年之后的事,在展昭听来简直天方夜谭,她若是编故事也太能编了。
忽然,她话题一转,好奇地问:“我离开了多久?”
展昭盯着她的眼,姑娘眼睛亮晶晶的,无忧无虑一派天真烂漫。方才听她描述她所经过的时间约莫只有半日,且什么都不记得。
如此也好。
温声道:“一年有余。”
宋青时吃了一惊,“这么久吗?”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你不会再离我而去吧?”
“这可不好说!”就算穿不回去,天大地大还不是任她来去?不过,她想起上回离开,问道:“你之前怎么找到我的?”
展昭皱眉,“有人在暗处给我扔了纸条。”
她若不提,他都将此事忘了,如今回想实在古怪。认识他,并能躲在暗处给他递消息的人并不多。
难道是......陆明华?
宋青时也是这般猜测,“是陆明华?他一早就设计我,要不然怎么总那么巧得遇着他?他定然是跟踪我,就算你不来寻我,他也会假装同我偶遇,哄骗我回来,再对我下蛊取你性命!”
不禁毛骨悚然,他们兄妹竟都这般阴狠歹毒!
回想当时自己中了浑浑噩噩,身体根本不由意识支配,她只是借着那双眼睛看着周遭。茶壶被摔碎,瓷片扎进掌心鲜血淋漓也无痛无感。
像个木然的旁观者,看着展昭险险地避开划向咽喉的瓷片,再眼睁睁地看着瓷片扎进他心口。
当时她像被封锁了所有的感官,只看着。
自己当时伤了他......
伸手轻触他的心口,“对不起,我当时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伤得重不重?”
展昭握住她的手,摇摇头,“我没事,你根本没有多少力气,瓷片几乎将你自己的手掌刺穿。”
想到她血肉模糊的掌心,他宁愿瓷片扎进自己的心口。
明明心里装着他,却被人利用对他下死手。宋青时鼻子一酸,靠上他肩膀,委屈又心疼:“展昭………………”
展昭抬手轻抚她的背,低声安抚:“都过去了,你好好的回来了,比什么都强。”
***
养了两日,展昭再也闲不住,宋时送药过来便见他换上了官服。
红色如火一般热烈惹眼,挺拔身姿不见半点受伤的颓势,好看是好看,可他的伤才好一些!
“公孙先生不是让你多歇息吗?最近也没有棘手的案子查办,巡街这样的事又不是非你不可,怎么就不能多歇几日?”
“歇了许多天了,巡街走走也好,不动武不碍事。”
见她俏脸上写满不高兴,讨巧道:“你总夸我穿官服好看,怎么不夸了?”
宋青时斜眼看去,自然好看,可还是扭过头,“好看有什么用?我能看几眼?还不是出去给别的姑娘看?”
展昭失笑,这是什么说法?不敢再一根筋惹她不高兴,讨饶道:“我不去巡街,只去包大人书房,可行?”
宋青时鼓脸颊,她如何说不行?
展昭再道:“只去半日,下午回来歇息。可行?”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也只能点头。从食盒里端出一碗馄饨,又端出一碗药。待吃了馄饨,药也晾温了好入口。
“不必再给我送饭,我去食堂吃。”
他一日好过一日,自不必这般细致地照料,她也回了谷雨那处。虽从前是夫妻,如今却不能住一处,免得惹来流言蜚语。
宋青时陪着他说着琐碎,看着他面不改色地将药一饮而尽,心中感慨,怎么有人喝苦药眉头皱一下,吃蜂蜜水反而皱眉?
忽然想起自己的背包还在被他收着,包里还有巧克力,忙叫他拿出。
掏出两块巧克力,撕了包装往他嘴里塞。
展昭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块黑乎乎的东西,甜是甜,却是从未吃过的味道。
“这是什么?”
“巧克力糖,这个时候难得,你可吃过?”她将包装袋塞回背包,得找个机会将这些烧了,免得留下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痕迹。
展昭摇头,“既然难得,你自己留着。”
“不过是寻常的糖果罢了,又不是稀罕物,且糖吃多了容易胖!”
胖?
展昭打量她,她哪里胖?初见她时他以为她最少要再长二十斤肉才算何时,如今算是长够了二十斤肉,且都长在该长的地方。
......
自己有些失礼了,如何好评论姑娘的样貌?就算她从前纤瘦,他也从未嫌弃过。
宋青时收了碗筷跟在他身后出门,黑色腰带束着腰又刚又撩,忍不住伸手勾住他的小指。展昭回身看来,姑娘眼眸晶亮红唇微抿,欲言又止的模样惹着他的心。
忍不住俯身轻触红唇,“中午我去寻你。”
“嗯。”红唇翘如花,诱得他想再亲芳泽,却是不能再耽搁时间。
出了院更要收敛避着些,毕竟不同从前。
虽只是浅浅轻触,心情却都如同飘在云端,天气瞧着都更晴朗几分。
宋青时回了大厨房,没多一会儿张婶给她发了钱,足足有二两银子。虽比不上之前摆摊赚钱,却也欢喜。
待下午和展昭一道吃了饭,陪他慢慢散步回去。暮秋已经有了凉意,阳光落在身上暖暖的叫人惬意。
发工资总是叫人高兴,将荷包举到展昭眼前晃了晃。
“夫君,我今日发钱了!”话出口赶紧捂住嘴左右瞧,还好没有旁人。
她如今记忆有些乱,一不小心就喊错。
展昭笑意上了眼角眉梢,还是听她唤自己夫君最悦耳。
这个时候大伙都在午休,不怕被人瞧见,笑着牵起她的手。姑娘弯着眉眼更往他身旁?了?,同他十指紧扣。
“我今日发月钱了,有二两银子。”
展昭被她欢喜惹着,笑问:“可是要请我吃饭?”
“只能请你吃馄饨。”不是她小气,她还要添衣衫,项链也还没赎回来,花钱的地方躲着呢。
“馄饨也可以。“
宋青时眼睛一转,偏头看他,试探着问:“展大人,你身居四品,每月俸禄多少?”
展昭低笑出声:“嗯......若以你在大厨房的钱,怕是一辈子也赚不到我一个月的俸禄。”
啊????
宋青时瞪大眼,不是吧?听说过宋朝官员的工资高,竟然这么高吗?
等等,让她算一下。
她一个月二两,因为请假几日所以被扣了些,就算三两吧,一年就是三十六两。
假设自己在开封府大厨房做一辈子,五十年!
考虑到升职加薪奖金,算一年四十两,五十年就是......两千两!
啊?兢兢业业做五十年牛马就只有两千两?
他说她一辈子也赚不到他一个月的俸禄,那么他的工资至少在两千以上,以这个时候的银子购买力,他居然这么有钱吗?
怪不得总是给自己塞银票!
那他看自己忙忙碌碌做点心摆摊,是不是觉得像小孩子过家家?
见姑娘看自己的眼神渐渐变得不忿,心道自己又要无端受灾了,她从来没问过自己俸禄多少,自己也从来没吝惜过银钱,可不受无妄之灾。
忙转了话题,“我明日要进宫面圣。”
宋青时果然被转了注意,“面圣做什么?你的伤才好些,不会让你去查棘手的案子吧?能不能......能不能……”
后面的话终归不好说出口,上头若是真压下来,哪里能不去?
好心情霎时荡然无存,忧心忡忡地慢了步子。怎么三天两头都来事?就不能让他好好静心养伤吗?
肩窝处伤得深,胳膊都还抬不起来,就又要去奔波冒险了吗?
展昭紧了紧牵着的手,“我要进宫请皇上赐婚。”
前些年的蛊毒案闹得人心惶惶,此次卷土重来,圣上尤为重视。案子了结,圣上原是要召他进宫询问细节,因他重伤故而暂缓。
公务上的事无须让她操心,只挑同她有关的说。
“上一回的婚事让你受委屈了,今回定要八抬大轿迎你。”
姑娘的眼睛亮了起来,红唇翘得压不住,说出来的话却是:“我可没说要嫁!”
“那下回你再错喊成夫君该如何是好?”展昭打趣。
“大人放心,民女必不再犯!”说着用力甩了下握着的手,扯疼了他的伤口,听他嘶了一声才解气。
叫他打趣她!
回了院子又该喝药了,展昭如今吃药像吃饭,一日三次必不可少。也不知道还要喝几日,她都替他苦。
展昭将药一饮而尽,趁着她翻包找巧克力的功夫,自己倒了杯温水漱口。
宋青时见他喝水,很是不认同,“喝得一肚子水多难受?吃糖!”
将巧克力接了过来,顺手将人一并扯向自己,跌坐在他腿上。
姑娘吓一跳,慌忙要起身,被困着腰肢起不来。“你还伤着,我可比以前胖了,把你压坏了!”
展昭轻笑出声,这姑娘总是能轻易惹他开怀。娇娇小小玲珑有致,能重到哪里去?比从前重倒是真的,可说胖?
他半点也瞧不出来,腰肢还是这么细,他两只手便能合围。
忐忑的小眼神怎么这么惹人怜?从前因为瘦弱她小心翼翼,如今丰翘了怎么也小心翼翼?
“你不胖......”鼻尖蹭在她耳畔,独属于她的熟悉清幽绕在心间,魂牵梦萦的人终于重新回到他怀中。
鼻尖微凉,呼吸却温热。温温凉凉酥酥痒痒惹得姑娘闪躲,却不敢大动作,深怕碰了他的伤口。
“......“
鼻尖蹭着白皙细嫩的耳朵,如玉的耳垂被薄唇抿住,声音含糊:“没有旁人可以唤夫君………………”
姑娘一缩脖子捂着耳朵躲开了,脸颊飞上两朵粉霞,眼里水波荡漾,娇嗔着:“登徒子!”
他笑得开怀。
凑近一分,她便往后躲一分。
他胸口有伤,她不敢推搡他胸膛。
他左肩也有伤,她也不敢推他肩膀。
如此直到躲无可躲,被他一掌扶着脊背揽向自己,薄唇落在红润之上。
......
秀气的眉头蹙了起来,什么时候不能亲,非要这个时候!
被席卷,被围撩,被燃得理智抽离。呼吸急促,红唇润泽,目光迷离地盯着近在咫尺同样润泽得薄唇。
“苦吗?”
她喘着气,被他牵着思绪,“苦......”
但见他咬着巧克力包装,撕开口子,咬着凑近她的唇。
ft......
茫然地顺着他的意思咬住递到唇边的巧克力,因他抓在手中有些时间,被体温煨得微融。
牙齿稍稍用力便咬下半块,余下一半在她口中。
笑了笑:“苦就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