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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盛老夫人也太可怕了。
卫姨娘轻声道，“自古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有什么样的母亲，才能生出什么样的孩子啊。你们看老爷的德行，就知道老夫人是什么人了。在她眼里，没什么比盛家的家业子嗣更重要，太太挡了路，自然要被除掉。”
甘妈妈大声质问道，“你既然知道内情，为何当时不说？你……你和老夫人、宋姨娘之流一样歹毒！”
卫姨娘淡然道，“说出来对我有什么好处？盛家倒了，我难道还有其他出路？何况害死太太的又不是我，我为何要出这个头？你日日夜夜服侍太太都没发现，又能怪得了谁？”
甘妈妈被问得说不出话，又懊悔又气愤，抬手便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是啊，我怎么没发现呢？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太太。”
盛南锦怕她情绪激动，连忙安慰道，“她们存了害人之心有意亲近，这怎么能是防备得了的？你也不用自责，要怪也该怪凶手才是。妈妈安静坐着，我还有些事得问清楚。”
甘妈妈捂着脸流下泪来。
盛南锦向卫姨娘问道，“后来宋姨娘又是怎么死的？这里头……可有老夫人的手笔？”
卫姨娘没想到她知道生母死亡的真相后还能如此的冷静，心中也暗暗吃惊。听了盛南锦的问话，她缓缓道，“宋姨娘对老夫人忠心耿耿，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老夫人又何必多此一举还要去除掉她呢？宋姨娘是自己良心上过意不去，最后服毒自尽了。”
甘妈妈瞪着眼睛道，“宋姨娘不是病死的吗？”
卫姨娘道，“好好养在家里的姨娘突然服毒，万一传扬出去，盛家可怎么办呢？老夫人怎么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所以宋姨娘只能是死于急病，就连她的后事也办得十分仓促。我当时已经着手管家，觉得宋姨娘死得蹊跷，就趁人不注意偷偷往棺材里看了几眼。宋姨娘整张脸都是黑的，口鼻处还有残留的血迹，那模样一看就是中毒死的。”
甘妈妈只觉得天旋地转。
一想到盛南锦是被盛老夫人养大的，她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要是那时候老夫人有意对大小姐下手……
她简直不敢继续往下想。
卫姨娘继续道，“太太和宋姨娘相继去世，老夫人又做主为老爷先后娶了包姨娘和邹姨娘，可惜这两位肚子一直没有动静，老夫人直到死也没看到心心念念的孙子登场。”
甘妈妈咬牙切齿地道，“她做了这么多的恶毒缺德事，老天怎么会成全她呢？盛家就该着落得这样的下场。”
甘兴媳妇见状连忙小声道，“别这么说，大小姐不也是盛家人吗？”
甘妈妈一听顿时哭了起来，“我可怜的大小姐……这些年一直被蒙在鼓里，甚至为盛家奔走出力，要是太太泉下有知，不知会是什么心情？”
不等盛南锦开口，卫姨娘已在一旁轻声道，“话不能这样说，当年要不是老夫人出面抚养，大小姐还不知能长成什么样呢。家里没有当家女主人，几个姨娘又各怀心思各有手段，在这种气氛下，大小姐难免不会长歪。老夫人虽然对太太心狠手辣，但对大小姐还是很好的。你看宋姨娘，为老夫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肯做，但宋姨娘死后，老夫人却把她生的二小姐送到了我这里。谁亲谁远，高下立见。”
甘妈妈就像吞了只死苍蝇似的，想到贤良的惠氏居然就这样被盛老夫人给算计死了，就恨得不行。可卫姨娘的话又很有道理，盛老夫人的确对盛南锦十分疼惜，要是没有她，大小姐在盛家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这种又爱又恨的感觉让甘妈妈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盛南锦久久不语。
虽然早就有过这样的设想，但当真相真的剖析在自己面前时，还是让人难以接受。
过了半晌，盛南锦才调整情绪，低声道，“这件事……我父亲知道吗？”
卫姨娘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都发生在内宅，老爷又常年在外院行走，哪里会知道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不过……”她迟疑了一下，还是道，“毕竟是发生在家里的事，老爷若是有心，又有什么能瞒得过他？”
也就是说……盛时有可能对盛老夫人的安排心知肚明。
可他既没有出面阻止，也没有表达任何的态度。
再想想后来出现两姐妹花园落水之事后，盛时对于盛南锦的处置和安排，与盛老夫人的手段何其相似？
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盛南锦心里有了答案，反而不像之前那么纠结了。
所以她算计盛家一心为自己筹谋打算，也不算有错。
至少不用再受良心上的谴责。
盛南锦道，“没想到你能装着这个秘密坚持这么久，也真沉得住气。”
卫姨娘轻声道，“锋利的宝剑当然要在最关键的时候亮出来，才能一击毙敌。自从知道这些事后，我一直谨小慎微，表现得龚顺良从，这些年都挺过来了。要不是为了女儿，你以为我会在盛家忍气吞声？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只要我还有一息尚存，就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被人欺负。”
盛南锦淡然道，“你虽有心，奈何纱姐儿自己不争气，遇到事只知道逃避躲藏，根本没有应付的能力。”
一直坐在卫姨娘身后的盛南纱被说得红了脸。
盛南锦缓缓站起了身，“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沈家那边我会为你出头，不会白听你一个秘密。夜色已深，你们娘俩也早点儿歇息吧。”
说完，她便转身出了卫姨娘的屋子。
庄子上早就将房间收拾好了，菜也张罗了一桌子。盛南锦实在没什么胃口，挑了两筷子便放下了。
甘妈妈肿着眼睛道，“大小姐，这件事该怎么善后？要不要给京城的舅老爷送个信儿？”
盛南锦道，“何必呢？母亲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一切都只是卫姨娘自己说说而已，咱们半点儿证据都没有，说给舅舅知道，除了让他跟着难受之外，还能做什么？”
甘妈妈说不出话来。
盛南锦道，“这件事就烂在肚子里，永远也不要跟舅舅提起。”
甘妈妈有些难受，觉得大小姐骨子里还是向着盛家的。
盛南锦猜到她的想法，无力地道，“刚刚卫姨娘说起这些的时候，为何将纱姐儿留在了身边？”
甘妈妈被问得一愣。
盛南锦道，“这就是我的七寸，一旦将来纱姐儿传扬出去，我也难以做人。盛家的名声毁了，难道我会得什么好？”
甘兴媳妇在甘妈妈耳边道，“大小姐的婚事还没着落呢……”
甘妈妈打了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