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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太太道，“哪有那么巧的事儿？”
不过看她的神色，显然也是极不想与汪家打交道的。
恰好卓大太太出了门，她一脸歉意地道，“对不住，临时有点儿事耽搁了，让大家久等了。”
众人自然要说几句客气话。
卓大太太招呼大家上车，盛南锦也随着赵氏上了马车，她悄声道，“宋太太和谢太太似乎对汪家都很避讳。”
赵氏轻声道，“那是个得罪不起的，只能绕开了走。”
红螺寺位于京郊，马车在路上行驶了近两个时辰才总算赶到。漫山的红叶，在微风中轻轻摆动，看着就让人心旷神怡。
盛南锦和盛南绒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
宋太太和谢太太一下车就奔着卓大太太的马车而去。倒是彭太太，很是自然地走到了赵氏的身边，“咱们今日多亲近亲近。”
赵氏笑着道，“那敢情好，我正巧有不少事想向您请教呢。”
盛南锦站在一旁，心中暗暗思量着——彭太太是聪明人，她不去卓大太太面前走动，肯定是有意避开。难道是宋太太和谢太太有话要说？
她这样想着，等卓大太太下车，众人便一齐往红螺寺内走。
红螺寺的门前一阵喧闹。
卓大太太情不自禁地皱了皱眉。
谢太太道，“谁家的人这么没规矩？佛门乃清净之地，这样吵吵嚷嚷的算怎么回事？”
她抬眼一看，一眼就看到了汪家那极为华贵的马车。汪家出身不好，可有万贵妃撑腰，这几年水涨船高，也算是京城里的独一家了。为了彰显富贵，汪家人都极愿显摆，平日里穿衣打扮就不说了，便是乘坐的马车也都装饰得富丽堂皇，特别有辨识度。
卓大太太嘀咕道，“汪家怎么也来了？”
她出门晚，没有听到彭太太的那番话。
谢太太和宋太太对视了一眼，脸上写满了厌恶。
宋太太低声道，“要不要避开？”
卓大太太思索了一下，淡然道，“他们逛他们的，咱们逛咱们的，又没有欠他们家的银子，有什么可避的？京城统共就这么大点儿的地方，能避得了一时，能避得了一世吗？”
宋太太点了点头。
谢太太道，“就是，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只当没看见就是了。”
话是这样说，但卓大太太的脚步还是慢了下来，一直等到汪家的人进了寺里，她这才缓缓向前走去。
彭太太便低声对赵氏道，“红螺寺虽然不是皇家寺院，但香火旺盛，素来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寺门前不停车马。可您瞧瞧，这汪家人一到，什么规矩都得往旁边放一放。”
赵氏早就听说过许多汪家仗势欺人、嚣张跋扈的传闻，自然对他们十分的不喜，听了彭太太的话，她面无表情地道，“这里供得可是菩萨，既然没这份诚心，又何必大老远地来呢？”
彭太太‘嘿嘿’一乐，“谁让这里的菩萨不姓万呢？”
宫中万贵妃受宠，要什么有什么，皇帝虽然勤政爱民，是难得的贤君，可终究敌不过绕指柔、枕头风……
汪家在京城的所作所为，难道皇上就一点儿也不知道？
还不是不想管吗？
赵氏觉得彭太太的话虽然逗趣，却也不是没有道理。
众人进入红螺寺，自有知客和尚出来迎接。卓家虽然没有汪家的名气大，但卓先生是当朝首辅，受皇帝信任器重，寺院里的和尚也不敢怠慢，态度异常的亲和。
卓大太太道，“听说寺里的求子观音很灵验，我们想来拜一拜，还得劳烦大师帮着安排一番。”
和尚恭敬地道，“不敢。”
红螺寺每年每月每日都要招待京中的贵人，寺院里的和尚也都耳聪目明，非常有眼色。他知道汪家是个不好惹的，卓家也万万得罪不起，要是这两家碰到一起出了什么事儿，红螺寺怕不是要毁在自己手里。
和尚灵机一动，笑着道，“卓太太，您来得可真巧。昨儿夜里后殿前的一株芙蓉花开花了，想是知道今日有贵客光临，您不妨稍挪贵步，过去欣赏欣赏？”
站在卓大太太身边的谢太太道，“哟，怎么在这个时节里开？”
和尚笑眯眯地道，“谁说不是呢？”
大家都心知肚明，汪家的人肯定在前殿进香，和尚这么做是故意要将两伙人拆开，免得撞到一起起什么争执。
好在卓大太太等人都不喜欢汪家，闻声立刻答应道，“是吗？那还真得去看看。”
和尚见她好说话，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带着几位太太去了后院。
一株茶杯口粗细的芙蓉花树上开满了花，香气异常馥郁。这个时候，谁还会纠结它究竟是不是昨晚开的？
卓大太太等人都很喜欢，走到花树下近距离观赏。
像她们这个身份，什么花没见过？不过是故意耗些时间，避免和汪家人碰面而已。
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刚看了一会儿，身后便响起一阵嘈杂的人声，“太太，您小心脚下。”“太太，您渴不渴？”“太太，您看前面那棵花树！”
卓大太太等人情不自禁地转过了身。
只见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一个穿金戴银的中年女子来到了后殿。那女子面相普通，脸上涂了厚厚的一层粉，胭脂又重又红，远远看上去简直比枝头的芙蓉花还要艳俗。
那女子显然也看到了卓大太太，人未走近，先扑面而来一股浓香，她大步流星地来到卓大太太身前，笑着道，“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
卓大太太客气又疏远地向她行礼问候，“汪太太，这么巧，您也来红螺寺进香？”
汪太太坦然自若地受了礼，“我在家里待得没意思，想着来这边走走。早知道你也来，咱们路上做个伴多好？”说完便转身道，“榕哥，过来给你卓伯母请安。”
卓大太太皱了皱眉。
她这边还有两个未婚的年轻女子呢，怎么能随便见外男？
汪太太话音落下，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她诧异地转过身，又叫了一声，“榕哥？”
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一双眼睛早就落到了盛南锦的身上，像是魔怔了一般，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汪太太顺着儿子的目光望过去，看到了容貌出众的盛南锦。
她露出惊艳的神色来。
这是谁家的妮子，长得倒是不错。
盛南锦被打量得很不舒服，往赵氏的身后挪了挪。
没想到汪榕见状，居然弯过身子，想要绕开赵氏继续盯着盛南锦看。
这可太无礼了。
卓大太太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汪太太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自小娇惯，疏于管教。她虽然不觉得儿子做得有什么不对，但还是出声道，“榕哥，我跟你说话呢，没听到吗？”
汪榕极不情愿地上前叫了声‘伯母’，可那眼神就没离开过盛南锦的衣角。
赵氏紧锁眉头，对领路来的和尚道，“我身子有些不舒服，麻烦你带我去禅房休息片刻。”又对卓大太太道，“我去缓一缓就来。”
卓大太太点了点头。
和尚早就看出了不对，闻声不敢耽搁，立刻便领着赵氏往后院走。
盛南锦和盛南绒自然跟上。
彭太太道，“我跟过去瞧瞧。”
汪榕忽然大声道，“喂！你……你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