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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送征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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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郁仪,琥珀色的眼睛带着审视:“我的目的既已达到,我不会追究你是用何等手段和方法达到我的目的。”
    显然他认为是郁仪利用了张濯来向他开这个口。
    郁仪吸了一口气,再吐出。
    她仰着头看向脱火赤:“兴平十三年,大齐的首辅谢云华被指通敌北元。敢问台吉,此事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脱火赤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郁仪会拿这个问题来问他。
    清冷的月光照在她年轻的脸上,显得她的皮肤很白,白得几乎能透光。
    越发显得她的眼睛很大,目光炯炯的,像是能把晦暗不明的东西都照彻。
    “那时我也才十岁。事情的原委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多。”脱火赤把玩着手中的弹弓,从地上捡了个石子,一面瞄着树叶,一面道,“但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谢云华被指认通敌,是因为从谢云华家中搜出一封书信,是我父王写的。书信的内容是谢云华愿扶永王,也就是先帝的亲弟弟登位,我父王愿助他一臂之力,但作为回报,永王需得割让十座城池与我父王。”
    “我不知道这封信的真伪,因为那时我父王并不会把这些政务说给我听。但我知道,那阵子他的确和你们大齐人走得很近,他的桌上时常有大齐的书信往来。至于和他通信的人,是不是谢云华,我就不得而知了。”
    脱火赤看向郁仪,玩味道:“不过这些信我知道保存在何处,若你能帮我下一个忙,我可以把这些信交由你处置,你意下如何?”
    他的目光充满了审视,好像在试探郁仪究竟能为了这个真相走到哪一步。
    “你说吧。”郁仪平静道。
    “我要你们大齐为我颁赏尊号,缔结盟约。若我他日被北元其余各部攻击时,你们要向我增援,和我并肩为战。”
    脱火赤是带着目的来的大齐,他的目的也很简单,那就是尽可能多的为瓦剌部争夺权益。
    虽然他曾答允梁王给予他更多的支持,可脱火并不是傻子,自他踏入京师的土地之日起,他就意识到,在此刻推翻太后与皇帝的统治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
    梁王的努力注定是要白费的。
    他若继续无意义地向祁瞻庭提供援助,只会让自己更加被动,更加被太后所不喜。
    所以他转变了自己的决策,打算退而求和,和大齐皇族重修旧好。
    郁仪摇头:“这样的事需要台吉亲自对娘娘开口,若由我来说,只怕显得我太过居心不良。”
    “而且,这些书信对我来说未必有用。”?仪冷淡道,“因为我既不知道真假,也不知道信的出处。”
    脱火赤性子急躁,根本没有留心到这是郁仪为他设下的陷阱。
    “这些信每一封都留了阅后即焚四个字,若非是当年我父亲留了心眼,不然岂能留这些东西至今?”
    这句话对郁仪来说又暴露了新的信息。
    脱火赤的父亲、已故的台吉心里是知道,这些信疑点重重,所以才留至今日。
    换句话说,谢云华或许真的是被冤枉的。
    郁仪沉默下来,心脏止不住地跳动起来,她从没想过自己能离真相如此近,仿佛近得只剩下一步之遥。
    “罢了。”脱火赤见她犹豫,害怕煮熟的鸭子飞了,立刻开口,“我换一个,你听听意下如何。”
    脱火赤继续说:“此次入京,我只带了军士五十人,若出了什么变故,你若能救我一命,让我平安回到北元,我就派人把那些信送还给你,如何?”
    郁仪轻声道:“我不过区区七品,台吉委我重任,实在太抬举我了。而今正是两国邦交之际,太后与陛下也必然会礼遇台吉,必会让台吉平安回去的。”
    脱火赤说:“你虽是七品,但我相信你定然有我所不知的手段。”
    “之前我恨张濯入骨,正是因为他,才让我在固原关外丧失先机,屈辱求和。可他今夜却又主动提起互市,这其中若无你的关系,我是不相信的。”
    郁仪才想说不是,可心中细想,也知道脱火赤所言不虚。
    见她沉吟未语,脱火赤继续道:“所以,你可愿与我做这场交易吗?”
    “台吉。”?仪道,“我可以答允日后若真有不测,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但我绝不会、也不能把无关的人卷进来。不论是张尚书也好,还是谁也好,我所允诺的也只能是我自己能做到的事。你若把宝压在张大人身上,那我只怕有心无力。”“
    郁仪知道她不能把张牵涉其中,这也是为什么她始终不愿和他说太多的缘由。
    他们两人在独自相处时也很少谈及政治,这是属于他们两人的心照不宣。
    脱火赤点头:“随你。”
    “你不怕我一去不返,不再将信送还给你吗?”他突然来了兴趣。
    郁仪抬起手,轻轻摸着自己坐骑的鬃毛:“我当然怕。”
    她静静地看着他:“台吉会如此吗?”
    脱火赤笑了一声:“我从来不屑失信于女人。”
    郁仪颔首:“一言为定。”
    *
    转一日的围猎比预想得还要热闹。
    不仅仅是皇帝、宁王和大臣们,就连京中数位有头脸的公子们都亲身下场了。
    但今年最惹人注目的便属宁王本人了。
    他前几日才完婚,新妇罗氏也来伴驾。
    太后左手边坐着庆阳郡主,右手边坐着罗氏,看上去当真是亲如一家的样子。
    永定公主也是会骑马的,她骑着一匹大宛马,威风凛凛地穿着红色的骑装,脚下踩着小羊皮的靴子,清点猎物时发现就连永定公主都猎到了一头黄羊、一头雄鹿。
    除此之外,宁王与皇帝祁瞻徇合力猎下了一头熊,其中宁王一箭射穿熊目而皇帝正中熊的咽喉,二人难分伯仲,都引来众人的满堂喝彩。
    祁瞻徇当场剖开熊尸,取出熊胆献给太后。
    今日久不露面的赵公绥也难得在场,他笑着对太后道:“陛下的武艺愈发精进了。”
    太后与他的关系冷淡了些,有外人在场时,依然保持着君安臣乐的虚伪面具。
    “是啊,有他父亲的影子,灵佑你说是不是?”
    她主动提起祁瞻的生父,赵公绥脸上的神情微微一僵,随即道:“是啊,自肖父本就是常理。”
    太后淡淡道:“子息倒是不像你,应该是像他母亲吧。”
    赵公绥心中渐渐酸涩起来。
    有一个默契一直保持在他与太后两个人的心中。那就是谁也不会主动提起赵子息的生母和先帝。而今太后屡屡谈及先帝与他的亡妻,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子息这孩子,少了臣的教导,臣愧对他。倒是公主殿下,今日颇为不同凡响,有娘娘年轻时的风范。”
    提到女儿,太后脸上的笑意缓和了些:“映禾啊,哀家也觉得她很不错。”
    她的目光落在映禾的脸上,只见永定公主正在解开自己的护腕,一个北元军士匆匆跑来,拿起一把银刀想要赠给她,永定公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刚好与脱火赤四目相对。
    她俏脸一扬,根本不肯收下脱火赤送她的礼物,头也不回地向高台上走去。
    太后把这一切都尽收眼底,却不想插手儿女间的事,所以也只装作不知。
    宴会过半,有人匆匆跑来对着太后耳语几句。
    “娘娘,一直住在馆驿中的昆山顾氏郎主,今日天明时分携妻至正阳门外击登闻鼓,要求陛下和娘娘彻查梁王妃之死,至今已有数个时辰。引来京中清流人士群聚在一起,如今正乱作一团。顺天府的主事们不敢妄动,也怕得罪了这些人,还请
    娘娘来拿个主意。”
    昆山顾氏在南方士人当中颇得人望,昆山顾氏的郎主是梁王妃的姑丈,他们一家人入京奔丧后一直居住于馆驿之中。原本风平浪静,却不曾想到会在今日骤然发难。
    如今太后与皇帝皆不在京中,他们就想利用这个时间差,博得更多人的注目。
    太后听罢面沉如水:“将他们请到衙门里,不要再击鼓了,哀家即刻派人回去。”
    “只怕不行。”主事道,“我们府尹大人已经亲自去劝了,顾氏郎主说他有重要人证,必须亲自交给娘娘,其余人他都不相信。”
    “什么人证?”
    “他说是梁王妃的近身婢女。梁王妃死后,身边人大多被发卖出去,这名婢女是他千方百计才解救出来的。”
    此话既出,太后的手渐渐握成了拳。
    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顾氏郎主专门等到她与皇帝离京才击登闻鼓,赌的就是顺天府的主事们不敢将他们抓起来,而太后也不能立时三刻召见他们入京。此事闹得越大、越人尽皆知,就越不可能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梁王妃死时太后心里便明白,这件事必不可能如梁王说的那样简单。可饶是如此,她仍装作不知。因为太后心中从不曾把自己当作判定是非黑白的裁官。
    她要做的是中正平和四个字。
    如今登闻鼓一响,她有意维持着的表面太平怕是要被打破了。
    她掩唇咳嗽数声,只觉心力难支。
    一种强烈的预感向她涌来,她知道,或许这次自己真的护不住祁瞻庭了。
    太后又用余光看向那自斟自饮的赵公绥,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喉咙里满是涩苦的味道。
    “陛下如何看?”她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
    祁瞻徇没有经历过这些事,对于清流与皇权间的博弈也想得不甚透彻:“昆山顾氏向来没什么官身,不如先抓起来,不然闹大了只怕不好。”
    太后一时间悲从中来。
    “回京吧。”她轻声道,“即刻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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