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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一颗心仍旧怦怦乱跳个不停。
等晚间惠仲文回到家，她立刻就将事情的始末说了，“就没见过这么没脸的爷们，旁人看到内宅女眷避之唯恐不及，他却恨不得贴到脸上来。从前旁人提起汪家没一个不皱眉的，我还以为是夸大其词，今日一见，这才知道什么叫闻名不如见面。”
惠仲文沉默了片刻，隔了一会儿才缓缓道，“万贵妃没有子嗣，虽然备受皇上宠爱，终究没有根基。汪家靠她上位也不过一时兴盛罢了，昙花一现，没什么可在意的。这些日子没重要的事就不要让阿锦出门了，她难得来京城，正好和家里人多多相处。虽然不怕汪家，可先生才坐稳首辅的位置，这时候得罪汪家和万贵妃也不妥当，还是少惹麻烦的好。”
赵氏道，“是，我知道。”
她原就不打算再让盛南锦抛头露面了。
要不是盛家没有男丁，京城之行怎么也轮不上她。
夫妻二人说了一会儿话，话题又转到了万贵妃的身上。赵氏不解地道，“万贵妃年轻貌美，皇上一个月有半个月都歇在她的宫内，怎么就一直没有怀上龙种呢？”
惠仲文轻轻叹气，低声道，“听说是太后娘娘下旨，断了她生育的希望。她没有家世背景，又是宫女出身，受宠的这些年养尊处优，行事也非常的铺张，就连中宫皇后也不放在眼里。要是让她诞下龙子，万一影响到了太子的地位，皇后的母家也不会答应的。后宫的风吹草动都会影响前朝，太后娘娘是不会眼睁睁看着得来不易的太平盛世再现先帝末期混乱的。所以既然皇上喜欢，那就让万贵妃安安心心地侍奉就好了，不论皇上给她什么位分，多少赏赐，这些终究是镜中花水中月，对朝政不会有任何改变，这才是重中之重。”
断了，生育的希望……
赵氏顿时愣住。
惠仲文道，“这件事你知道就行了，对谁也不要提起。”
赵氏道，“事关重大，我会把话咽到肚子里的。”
接下来的几天盛南锦不再出门，安心待在家里陪着赵氏，偶尔还要去找高氏坐坐，逗逗自己的小侄子。
盛南绒陪在她身边，气氛倒也和睦。
反倒是汪家乱作了一团。
自从红螺寺见过一面后，汪榕的心就仿佛不是自己的了，闭上眼脑海中就会浮现出盛南锦清丽无双的样貌来。他心痒难耐，吩咐手下人出去打听，兜兜转转才得知对方是惠仲文的外甥女，世居江南，出身商贾，这次是来京城办事的。
汪榕恨不得立刻就见到朝思暮想的盛南锦。
他和身边服侍的人商量，“怎么才能见她一面呢？”
身边服侍的人都知道他的脾气，一个个苦着脸道，“小祖宗，盛小姐虽然出身一般，可有惠仲文这个舅舅罩着，人家不出门，难道咱们还能破门去抢吗？”
汪榕满不在乎地道，“惠仲文？惠仲文又怎么了。”
小厮道，“他可是卓先生的弟子。”
汪榕撇撇嘴，“呸，卓先生算个什么东西？见到我姨母还不是要下跪？”
他口中的姨母便是后宫的万贵妃。
小厮们虽然都知道他这样口无遮拦不妥当，但他早就被娇惯坏了，谁要是敢去提醒他，肯定要挨一顿好打。众人面面相觑，没一个敢吭声的。
汪榕忽然道，“不如趁夜里大家都睡熟了，翻墙进去好了。”
小厮们被吓了一跳，“小祖宗，您快别出馊主意了。万一被人抓到，就是被人乱棍打死都不为过。您是不是最近憋得厉害？要不去群芳馆坐坐？”
汪榕黑着脸道，“群芳馆那些庸脂俗粉，怎么能和盛小姐相提并论？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如此干净美丽的女子呢。”
他不学无术，肚子里没多少墨水，‘干净、美丽’已是他能想到最好的词语了。
小厮忽然提议道，“小祖宗，既然您这么喜欢，不如去跟太太说，三媒六聘的娶回家来，到时候不就天天都能见到了吗？”
汪榕心中一动，二话不说就去见了汪太太。
汪太太正由身边的婆子服侍着吃燕窝。她一边吃一边皱眉，低声道，“真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好吃的，还没苞米面粥好喝。”
婆子讪讪地赔笑道，“这是养颜的好东西，能让太太越来越年轻。”
自从日子好了以后，汪太太就特别在意自己的容貌，身边服侍的人都知道她的心思，自然是什么好听说什么。
汪太太强忍着一饮而尽，刚松了口气，汪榕就窜了进来。
汪太太不满地道，“跟你说了多少回？形式做派有点儿大家风范，还当从前在老家呢？出入进去的，让下人通传一声，免得旁人见了笑话。”
汪榕哪还顾得上这些，冲到母亲身边道，“我跟您商量件事。”
汪太太诧异地笑了笑，“哟，今天的太阳是打那边升起来的，你跟我还用商量？说吧，什么事儿，只要是你想要的，妈没一件不依着你的意思。”
汪榕得意地道，“我想娶盛小姐做妻子。”
汪太太皱眉道，“盛小姐？什么盛小姐？你又跟你爹那个老不正经的学，在外面勾搭上娘儿们了？”
汪榕道，“您在胡说什么呀。盛小姐就是那日在红螺寺站在几位太太身后的那人。”
汪太太恍然大悟。
虽然不知道名字，但她对那个女孩子有点儿印象。的确生了副好样貌，粉粉嫩嫩的，难怪儿子会着迷。
汪太太是过来人，自然明白儿子心里的小九九。她无奈地道，“你啊，好的不学坏的学。你爹身上的那点儿风流本性，被你学了个干净。只看了人家一眼，你就瞧中了？”
汪榕道，“谁让她长得好看呢？娶回家来放在房里，我连门也不想出了。您不是说什么都依着我吗？赶紧派人去请媒婆下聘吧！”
汪太太摇了摇头，轻声道，“我的心肝肉儿，别的事儿都依你，唯独这件事不行。”
汪榕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汪太太道，“你是什么人？你可是宫里万贵妃的亲外甥，身份尊贵，是她一个小门小户的商贾之女配得上的吗？我上次进宫请安，娘娘还说起了你的婚事，我听她的意思，似乎有意让你尚公主。到时候你就是驸马了，不比娶个盛小姐强多了吗？”
汪榕一听要娶公主，顿时就不干了，“不行不行，我不答应！宫里哪有适龄的公主配给我？”
汪太太道，“怎么没有？福苓公主年纪小了点儿，可福芝公主的年纪不是正合适吗？人家可是当今皇上的亲妹妹，你把公主娶回家，以后走出门脸上也有光，谁不得服服帖帖的真心拜服？”
汪榕更不愿意了，“福芝长得像个土豆，哪有盛小姐好看？我才不娶她呢！我就娶盛小姐！”
汪太太不悦地道，“你是不是连娘娘的旨意也敢忤逆了？”